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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克思是我这辈子唯一讨厌过的思想家——我的马克思主义接受史

即使是一个从来没有学习过马克思主义的中国人,至少在他每天打开电视机的时候会习以为常地听到这样的开头:“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、毛泽东思想……”;在他走到大街上随处浸淫在领导人卡通式的微笑以及“共产党好”这样的宣传标语里;甚至早在小学,连能无差错地写下“政治”二字都尚存在困难的幼童,就已在少先队的旗帜下完成了他们人生第一次庄严的政治表态:“我们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!”。

本文为聂锦芳老师今年度《马克思主义哲学史》课程的期中命题作文。文章构思良久,但还是没能克服拖延症,直到交稿前夜,才与俊容兄约在知岛咖啡厅起笔。两周后再看,自觉虽然仓促就稿并未破坏文章的总体思路,但也有虎头蛇尾之憾。一方面是缺少了大二时候校内“马会”兴衰的见证,那里我第一次认识了一群非官方的、现实的“马克思主义活动者”;二方面对马克思研究在后极权体制下的意义,也并未表达清楚。这些以后有时间再补上吧。

我有口无心地读着语文课本里鲁迅的作品,从小学读到高中,读了整整十七年,可是仍然不知道鲁迅写下了什么?我觉得鲁迅的作品沉闷、灰暗和无聊透顶。除了我在写批判文章时需要引用鲁迅的话,其他时候鲁迅的作品对我来说基本上是不知所云。也就是说,鲁迅作为一个词汇时,对我是有用的;可是作为一个作家的时候,让我深感无聊。因此,我小学和中学的往事里没有鲁迅的作品,只有“鲁迅”这个词汇。——余华:“鲁迅是我这辈子唯一讨厌过的作家”,2011年。

我是一个“社会主义”国家长大的“理科生”。

“社会主义”,意味着马克思主义是这个政权宣称效忠的对象,也意味着它教育的终极目标就是培养“共产主义接班人”。因此,在我还是小学生的时候,就从一本花花绿绿的《思想品德》教科书上学到了这样的知识:经英国某报在世纪之交的评选,马克思当选为上个千年最伟大的思想家。然而,在踏入中学以前,我对这位百余年前的德国人的了解也就仅止于此了。

不久,甚至在还没结束小学生活的时候,我就被告知自己将成为一名光荣的“理科生”了。据考证,一说,这是因为我从小就被划界为“理科思维”,在围棋和奥数这种“智力游戏”上颇能展现点小聪明;二说,也是我认为更有说服力的解释,就是在我爹妈看来,学理科才能有光明的前途。我爹90年代初从大学毕业,到南方闯荡一番后,又只身回到武汉,投入澎湃汹涌的股民浪潮。不巧,他才刚一入场,中国股市就开始了快20年的停滞不前——可惜他知道这一点的时候,时间已不允许他重来了。因此,干会计的我妈就成了全家收入最稳定的来源。在我们这样一个典型的城市小中产阶级的家庭的眼中,“学好数理化,走遍天下都不怕”,而文科呢?只是那些“学不来理科的女生”才会被迫去学的。

总而言之,作为“理科生”的直接后果就是高中的政治课程并非必修(众所周知,必修约等于不修)。顺带提一句,这一点曾让我爹非常惊讶:在我们这个“政治挂帅”的国度里,如今高考的必考科目里竟没有政治!以至于直到高考前的一个月,他还小心翼翼地要我再三确认,是不是我因对“政治”的厌恶而少报考了一门考试。

然而,在眼下的教科书体系里,在初中及以前,所谓“政治”教育基本是以社会常识为主,而不会涉及什么“马克思主义”的内容;无论是唯物史观、社会主义,还是劳动价值论、经济决定论,亦或是认识反映论和辩证法,都属“高中政治”的一部分。因此,我在中学校园里的“马克思主义”基本都是“道听途说”的。至于是如何“道听途说”,我可简举两例:

其一,“辩证法”。“辩证”这个词,想必是早就听过了。毕竟“要辩证地看问题”已成了句口头禅,与“要科学地看问题”“要正确地看问题”这样的空洞句子没什么两样。不过,在作文课上学写议论文的时候,却总是被语文老师指责:“你们政治里不是学过辩证法么?写作文也要用辩证法”。一开始,大家都听完都觉得很羞愧,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思想方法是文科同学独占的,从而高出我们一截;然而,听了几次之后大家才恍然大悟:原来“辩证法”就是把问题正着说一遍,再反着说一遍,最后再搞搞调和得出个“中庸之道”的万忧解啊!自此,我也自忖是学会“辩证法”了。

其二,“事物是普遍联系的”。我从前没接触过什么哲学,也不了解马克思主义,更枉谈什么“马克思主义哲学”了。因而这句话可以是我的“哲学入门”了。当时是隔壁文科班在上一节政治公开课,课后一位同学很激动地向我们这些“哲学盲”进行了一番“哲普”:你们想想苹果和宇宙飞船有联系么?想来没有吧!但是苹果像小朋友的脸蛋,而小朋友的脸蛋又像太阳;太阳在宇宙中,而宇宙飞船也在宇宙中——苹果和宇宙飞船联系起来了!据这位同学所言,他们在政治课上就乐此不疲地开展了20分钟的&ldqu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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